當天空響起若裂帛的聲音時,我看到空中盛滿了白雪,一片片緩慢落下,充盈著整個世界。腦海中出現的卻是那句久久難以忘懷的,我們已垂垂老去。

寒冷的空氣尋找著宿主,最後攀附在窗上凝成細小的花紋,一動不動。整個19歲的歲月就如同空氣一般,總得依靠些宿主來體現著自己的頑強。有時候會想,是不是回到以前就不會再經歷一次如此蒼白的人生,是不是就能夠用華美的句子,自豪的語氣來訴說自己消失殆盡的青春。可是時間沒有停留,一秒的回首也帶走了一秒的希望,只能被歲月的洪荒強迫著經歷一場又一場的浩劫,或是如災難般的福祉,或是如福祉般的災難,或是兩者皆非。我們就像被扔在了碩大的光圈下,微乎其微的存在立馬被無限放大,那些細節都清楚得毫發畢現,然後貼上已觀,已閱的標籤,等著被埋入收藏室和那些千篇一律的複製品一起。有時候會想,人生也不過就那麼回事。痛,死不了,福祉,也死不了。要死,還是得等到老。這一生有多長,能有多痛,多快樂,也不過如此。每次想到這裡便不斷心寒。痛和快樂也不過是為了等死的時候不那麼無聊。

但是畢竟每件事並非痛和快樂就能定論。如同白天黑夜的分界也隔著個黃昏和破曉,總有那麼一剎那是模糊不明,曖昧不清,或許痛,或許樂,或許兩者皆非,耗著我們本就不多的青春和精力來品嘗其中玄妙,所以人生也不至於太無聊。

即便如此,當午夜時鐘敲響12點,還是清楚的感覺到老去。有人說,衰老不是一輩子的事,而是一瞬間的事。在這一瞬我感到這也許就是老了。某些時光再回不來,也無從記起。我想,也許是真的老了。身後的時間彷彿被硬生生壓斷,從這裡開始才是新的旅程,而以前的一切都那麼被放入收納室等著空暇時間拿出來填飽飢餓的記憶。

17歲的時候,覺得老師溫和的聲音實在催眠效果太好,也就倚著窗子數了一節課操場上的梧桐葉子。那時候,有種全世界都無法了解自己的蒼涼感。一個人默默的背負著傷痛,獨自的行走在人生的邊緣。不僅如此,還要擔心來自父母和老師施加的壓力。被逼只能在一條狹道上同行,一個不小心便能跌進萬丈深淵。總是小心翼翼的權衡著自己和周遭,抱著心理年齡絕對超過30歲的自信,以為只一眼便看盡了世態炎涼。該屬於17歲的躁動和清爽被沉重的課本和不斷重複的句子調和成了默片。無聲的站在最後,無聲的看著別人,然後,無聲的聽日子從耳邊呼呼的飛過。17歲是最需要活潑和衝動卻最渴望成熟的尷尬區間。

當18歲如期而至,渴望的成熟便有了理由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庇佑著自己。戴著“此人已成年,有事請擾之”的銘牌,得意的穿梭於一整年的日子裡。有種沒有自己解決不了的凜然大義,也有種因為成熟,所以不需要幫助的豪情壯志。也許就那麼滋擾出了一堆麻煩也渾然不覺。因為我很成熟。因為成熟,所以常常在日記裡寫下,期待畢業的日子,期待我的19歲。因為成熟,所以瘋狂的期待著尚未完全到來的自由。

沒有振臂高呼,也沒有炫目的蠟燭來提醒夜的黑,只一夜,就匆匆的告別了18歲。當在一起 混那麼久的兄弟姐妹站在一起,聽著班導一聲令下,一齊露出牙齒傻笑,當屬於那個地方的最後一個腳印被留下,當一切只能透過掌心中傳來的照片的溫度來回憶,我們也許就真的和被叫做青春的時光拉開了距離。19並不是一個好數字,卻隱匿了太多的祕密。

沒有17歲的輕浮,沒有18歲那般假裝成熟,更沒有20歲真的需要成熟,19歲帶來的也許只是一個未完成的少年夢。嘗試著用一年的時光來耗盡囤積了18年的破碎的輕柔。

常常會想如果用19歲裡的態度來度過我的17歲,是不是很多事情也許就變得不一樣。也許就更像一個正常的17歲孩子。索性也只是想想而已,縱使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心狠的掐斷。於是,在19歲的光陰裡生命軌跡彷彿有了倒退的願望,恍若隔世。

驕縱必定不會長久,日子還是要平淡無奇的繼續流。以為的天真無邪也不過是鏡花水月,待繁華殆盡,面對的卻真的是日益蒼老的心。於是,腦海裡不斷回想的不是怎樣的用難得的自由彌補18年裡縫隙間的空白,而是那麼一句,我們已垂垂老去。

走在恍若巨大空城的校園裡,驀地聽到某個深巷裡傳出的熟悉樂曲,也會突然懷念好久。那些扯著一切傷痛也要奮力向前的日子卻似真只存在於記憶。那些曲子陪伴著度過了17歲,走過了18歲,卻被拒絕於19歲之外。還記得高中的時候一遍遍的哼唱著那些歌曲,讓旋律洒滿了整個街道,映著夕陽便以為那就是永遠。後來,那些熟悉的歌曲都被決絕的刪去,而留下的都是不知從哪個國度哪個角落裡傳出的略帶滄桑的調子。聽著那樣平淡的調子,我才有種淡然。我才能夠開始冷靜的旁觀著整個19歲。彷彿是從多年以後歸來,沒有經歷,卻開始緬懷。

有見第一面的朋友說,第一次見你覺得你好冷漠,還想著肯定是個不好接觸的人。我聽了,也就淡淡的笑。完了,還特肆意的再大笑,拉過來人,逼著她說,我是個很容易交往的人。可是有誰知道,說著那些無關痛痒的話,掛著次咧咧的大笑的心情是怎樣的。

19歲,開始依附著什麼而活著。

晚上看著天空的時候,負面情緒便傾巢而出。以前的那個單純孤傲的自己已漸漸遠去,留下的空白被刻上了沒有特別的記號。也許還懷念以前任性卻認真的自己。但是也不得不面對如今這個更討人喜愛的自己。依附著別人,說著別人最喜歡的話,開始自己也瞧不起自己。,聽著別人的讚揚,他們說,你很開朗。他們說,你很活潑。他們說,你這樣很好。

真的好嗎?

身體像硬生生的被分成兩半,沉靜的部分真的開始沈澱,浮誇的部分也開始騷動。只留下夜的孤獨和黑來審判自己。還是瘋狂的思念過去。有人說,是現實太殘酷,逼得我們只能在回憶裡肯定自己。也許這是對的。回憶縱有千般不耐,卻也能以主角的身分張牙舞爪,不分黑白也能貌似筆直的活下去。一半深陷回憶,一半妄想現實電話繩

19歲的時光也被冠上了矛盾的名號。

虛實之間也漸漸的明白了那些我們以為一輩子也不會理解的句子。也能拿筆隨手寫出別人一輩子無法理解的句子。倘不論是否真的看盡人間冷暖,是否真的知情曉理,周遭如空的死寂卻是活在現實的最好證明婦科

那些17,18歲裡的夢想慢慢因現實的力量而甦醒,抖落了一身羽毛,留下的是一地的斑駁。並非如此便不能再飛,只是該明白,即便是風也得帶著溫度,也得承受石塊的重量。彷彿在迷宮裡找到了退場門,站上高牆看來時的路,除了感慨也只剩一片淒涼。

不是想要改變,只是不得不改變。恰若達爾文的進化論一般,不同的環境裡,我們都在不斷的改變著。或許更陌生,或許更熟悉。或許一不小心就塌陷了心中某片樂土,然後義無反顧影印

當年華倒轉,光陰流逝,才發現那麼刻骨銘心的曾經也抵不過分分秒秒的侵蝕。我想,這也許是成長的力量。致19歲,如今一切安好。

那麼,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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